墨修辭堪堪從思緒中抽離出來,便有一位年輕的公公湊到他的跟前,輕聲細語道「墨大人,皇上在偏殿等着您。」
墨修辭抬手飲盡最後一口酒,微微看向上座,已然不見皇帝的身影,放下酒杯,便朝殿外走去。
偏殿
「臣墨修辭,拜見皇上。」墨修辭入了偏殿,看到一身明黃的背影,上前行了禮。
「阿墨,你可算來了,嗚嗚嗚嗚嗚…」凌雲徹看到墨修辭還是一如既往地沒羞沒臊,瞧見墨修辭與他有段距離,不管不顧地要撲到他懷裡一番撒潑,與殿前威嚴正經兒的模樣南轅北轍。
墨修辭嫌棄地撇了一眼凌雲徹,在凌雲徹離他兩步的距離閃到一旁,順勢拍了拍自己的袖口,淡漠地開口,「皇上有何難事,直說便是,何故如此。」
哼!阿墨這冷漠的性子,以後一定沒有媳婦兒!!!一點情調都沒有,氣死朕了(▼皿▼#)
「咳,阿墨啊。朕…朕想做點生意,咳咳咳…」(o・・o)/
墨修辭眼觀鼻,任憑凌雲徹在一旁斟酌焦急,對於這位兒時的好友,如今他的上司,他最是清楚不過。
雖說從前為了在皇宮中生存下去,而選擇避其鋒芒,但這逍遙王逍遙逍遙就愛上了掙錢的快樂。沒辦法,先皇除了多情以外也算是個不可多得的明君,對於賦稅那是相當體恤百姓的,這可就苦了宮裡頭的娘娘小王爺與公主們。
在外立府邸後,凌雲徹就開始搞起了生意場上的事兒,偏偏他做生意不賺也不虧,沒啥長進,除了忙一點,啥好處都沒有撈到…如今當了皇上,居然還一門心思想要搞銀子。
「這個,阿墨啊。國庫也沒多少積蓄,這…萬一要是遇到個天災人禍的,你說朕要到哪兒去籌銀吶,那些個老臣就不必指望了,自登基以來朕就讓他們想辦法,竟是一點法子都沒有。再者說,若是他們能有解決之法,朕還是皇子的時候,就不會那麼窮了…」
墨修辭對於凌雲徹來說,不止是父皇留給自己的重臣,母妃眼中的大能之人,更是自己的良師益友,生死之交!未登基前,他以為墨修辭就是個溫潤如玉的公子哥,再重聚時,才漸漸發現他也有殺伐果斷的一面。
瞧他的模樣,明明就是一副只讀聖賢書的俊雅才子,誰能想到這樣一位儒雅兒郎的武功不低,也幸得他生死相護,不若自己很難在奪嫡之爭中活下來!如今,這些個難事就丟給他去想吧,朕得享受一下當皇帝的快樂了嘿嘿୧( ⁼̴̶̤̀ω⁼̴̶̤́ )૭
墨修辭搓了搓自己的指尖,想起自己前世娶夭夭的緣由,就是缺銀。按照如此軌跡,這次的缺銀應當是來年南方洪澇成災,國庫無銀兩賑災,難以安撫難民。可銀子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手段,要想徹底解決,還得需要治災減洪。
但…這治洪澇的法子……
「皇上,銀子的事兒臣會替您解憂,至於皇上想做生意,還是日後再議吧。」墨修辭談及正事,一臉冷清肅穆,便是凌雲徹想要嬉皮笑臉也會忍不住正兒八經起來。
既然墨修辭說日後再議,那就日後再議吧,有個人替朕分擔事務,總比自己干來得輕鬆。唉,上趕的皇帝,有誰懂得朕的心酸。
「皇上,既然先皇傳位於您,還望陛下收收心,莫要想着溜出皇宮遊山玩水。要知道,弱肉強食,如若您不是當朝天子,太后娘娘您也是護不住的,四王爺流落在外生死不明,他的黨羽未必就此放棄。」,墨修辭說完,行了禮便退出偏殿,出了皇宮。
皇宮,皇帝,呵。於朕而言,不過是個鑲着金銀的牢籠罷了。曾經以為這是家,可後宮嬪妃的陰險手段,父皇顧忌的帝王威儀,手足相殘的明爭暗鬥,早已磨滅了朕想要為之爭取的心思,只想守着母妃與一方天地安靜度日,可是,造化弄人啊…
馬車內,墨修辭許是昨夜未能好眠,許是內宴上貪了杯,有些微微地醉意。正斜靠在車壁小憩,雙手交叉握於膝蓋處。夜已深,街道上早已沒了行人,只有車軲轆轉動的聲音。
此時,墨修辭耳朵動了動,突然睜開了眼。
「保護大人!有刺客!」馬車外的護衛厲聲叱喝,所有人都緊張防備四周。
霎那間,寂靜的街道傳來陣陣兵器相撞的叮噹聲響,利刃劃破衣裳的破碎聲,刀口沒入肉體的悶哼聲,交相彼伏。
到底是東臨國舉足輕重的丞相大人,眼見着護衛的節節敗退,隱在暗處的侍衛兩兩跳出,把暗殺的刺客打壓下去。
嗖!一支尖頭利箭在混亂打鬥中穿過,直入車馬廂內。
墨修辭在箭頭欲入之時,迅速擺動身姿,巧妙躲過一劫暗箭。只不過,手臂處白色的衣衫劃破了一道口子,微微有些黑色的印子。
而在打鬥中的黑衣人看到箭的那一刻,猶如得到某種訊號,紛紛撤退,死傷的同伴被無情地拋棄,留下當作他們撤退的肉盾。
一隻素手微微劃開門帘,探出半張臉頰,待看過躺在地上死傷的刺客,便又回到車廂內。
侍衛追着餘下三兩的黑衣人,來到了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旁,馬車邊上赫然寫着吳字。
「拜見御史大人,丞相大人今夜遇刺,我等追擊刺客來到此處,不知大人可有瞧見刺客行蹤。」侍衛對着馬車行禮,拱手等待馬車上的人。
「咳,老夫今夜才從皇宮出來,未看到什麼刺客,不如你等朝那邊的巷子去看看,這明晃晃地街道怎好藏身。」語氣充斥着許些不耐煩,一股濃重的酒氣從小小的窗戶處往外冒。
侍衛聽罷,相視頓了頓,來不及起身便又聽到一身哈欠,緊着車窗的帘子翻起,酒氣更為濃烈,「怎麼,爾等莫不是以為老夫會藏匿刺客於馬車上!還不快快離去,更深露重的老人家可熬不起這漫漫長夜!」
「卑職不敢,還望御史大人恕罪!」說完便朝着方才說的巷子追去。
馬車內,三三兩兩歪倒的酒壺口,蜿蜒流出一道道細小的酒渠,而自稱老夫的吳起面前喝空了一壺子,衣衫上還留着酒疵,不難看出喝酒時的急切與匆忙。
對面歪坐着一位陰柔的男子,一身黑衣,眼露凶光。
「四王爺,別來無恙啊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