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不容易快熬到周末,只剩下最後一個下午。
可偏偏每門課老師都布置了四五張卷子,班上哀嚎聲一片。
幾撮人打商量着,一個人干語文,一個人干英語,這樣輪流分工。
蕭遲遲可不急,她旁邊正坐着一個沒有感情的寫作業機器,得天獨厚坐享其成。
何薇寫完一張卷子就往旁邊一遞。
大周末的老師也不想為難學生,布置的都是簡單的基礎題。
這種練筆的基礎題卷子,何薇寫起來毫不費力,放學鈴聲還沒打響她就已經完成所有卷子。
最後一張卷子遞到蕭遲遲手上,她沒忍住雙手拿起其中一張,舉到空中細細地端詳卷子上那娟秀的字跡。
蕭遲遲邊咋舌邊道:「這卷子堪稱工藝品啊。」
「對了小薇薇,你周末打算去哪裡放鬆啊。」
周末?何薇歪着腦袋,手中的筆也停下來,她習慣性地用嘴唇叼着筆尖,說:「不知道。」
她確實不知道。何薇剛來北申,第一天上學還是用導航才找到的學校,目前她只認識家到學校的路,以及路上有多少早餐店還有夜宵店。
「我知道有個好玩的地方。」
楊燚突然從何薇蕭遲遲之間竄出個腦袋,還故弄玄虛的,非得等到周末跟他到那個地方才告訴她們倆。
放學鈴聲一響,班上的像是解開封印了一樣,該收拾東西在收拾東西,在打鬧的打鬧。
第一個出門的是一直趴在睡覺,走時什麼東西也不帶的路烜。
何薇正好收拾到最後一步,拉上書包拉鏈的同時,她注視着路烜離去的背影。
他們已經有三四天沒有交流了,這好像沒有影響到路烜的心情和生活,如原來一般,冷臉睡覺不與旁人打交道,最多和楊燚搭上幾句。
不是一個世界的人,怎麼會相交。
何薇背上書包,接着路烜出教室門的後一步,踏出了教室。
她看見還沒走遠的路烜在樓梯口就被張晨堵住了。
張晨站在路烜面前,對他比着萌臉,還撒個嬌,用糯糯的聲音喊着路哥哥。路烜背對着何薇,就干站着,也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。
何薇沒想打擾他們,可是那條路是下樓的必經之路,沒有其他的遠道給她繞的。
何薇只能硬着頭皮,假裝不在意,從他們旁邊那細小縫隙穿過去。
「借過一下。」
何薇聲音小的跟個蚊子差不多,她也不指望正濃情蜜意的兩人能聽見。
路烜看了身旁冒出個一小團人,往一邊移了點位置讓她通過。
張晨見來人是那個轉校生,壯着膽子挽起路烜的胳膊,朝何薇炫耀着。
何薇看了一眼就離去了,表情絲毫沒有因為張晨的炫耀而改變,心頭卻莫名湧起一陣淡淡的苦澀和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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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遲遲等不及了,非得說周五晚上就去楊燚說的那個地方,三個人約好了八點在學校門口的公交車站見。
結果最後,說好帶他們去好玩地方的楊燚姍姍來遲,讓兩個女生等了他十來分鐘。
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,來晚了。」楊燚是跑過來的,還喘着小氣。
要不是看在好玩地方的份上,蕭遲遲估計又要捶一頓楊燚來出氣了。
楊燚帶着他們在附近的小巷子里彎彎繞繞,來到一家店門前。
「諾?清吧?」何薇好不容易分辨出那花花綠綠的大燈牌上的字,小聲地念了出來。
「清吧是什麼?酒吧嗎?」蕭遲遲把兩個「吧」混淆在一起,「你居然敢帶我們去酒吧?也不怕**蜀黍來抓你。」
別說蕭遲遲了,何薇也很少接觸酒吧清吧這類東西,楊燚帶她們來這,她也挺好奇的,正好讓自己開開眼界,感受一下作為合大小姐的時候感受不到的新奇玩意。
「是清吧,又不是酒吧。都是成年人,怕什麼!」
說著,楊燚把兩位女生往裏面推。
一進到裏面,看到的景象與想像中完全不一樣。沒有disco沒有**郎,也不是很吵,地方不大,被一張超長的吧台佔據着,形形**的男女在超長吧台前閑聊喝酒。
他們找了個連着的空位置坐下。
椅子有點高,何薇坐上去還是費了點力氣,兩隻小腿在空中胡亂地蹬着,才調整到舒服的姿勢。
「waiter。」楊燚招招手,吧台裏面的服務生應聲走來,「來兩杯晚風,還有一杯水割。」
蕭遲遲見楊燚連菜單都不用看就點了三杯,有點不太敢相信,她質問楊燚道:「你怎麼這麼熟練?難道來過很多次?」
「我就跟路烜來過幾次,路烜才狠呢,天天晚上來,不然你以為為啥路大少爺老是趴在桌子上睡覺。那是人家晚上玩得多。」
楊燚一邊回答蕭遲遲的問題,一邊手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飲料。
一聽到有路烜的名字出現,何薇恨不得拉長了耳朵湊近了聽,楊燚這個回答卻讓她有點心寒。
合溦的未婚夫,不想聯姻,不會是捨不得外面的花花世界吧。
想到這兒,何薇悶了一大口那杯不知道用什麼調出來的飲料,還在想這冰塊注的也太多了,一口下去,半杯飲料沒有了。
蕭遲遲楊燚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何薇一口悶,楊燚好心提醒道:「這是雞尾酒,可不能這麼豪邁地悶啊何大美女。」
話音落下的一分鐘後,何薇就感覺自己的頭開始控制不住地暈,她使勁地晃晃,想讓自己清醒一下,這一晃頭反而更暈了。
「我去一下洗手間。」何薇強撐着自己的身體站起來,深一步淺一步地走向洗手間。
蕭遲遲怕何薇出事,想跟上去看看情況,被何薇拒絕了。
何薇扶着牆,一步一步摸索着,看着頭頂上的指示燈牌往洗手間走去。
越靠近洗手間,人越少,燈也越暗。
何薇一路上都在縮着自己怕撞到人,到了洗手間門口,還是不小心和一個人撞個滿懷。
好在那人托住了何薇,不讓原本重心就不穩的何薇摔仰過去。
「何薇?你怎麼在這?」
何薇聽那人的聲音甚是耳熟,強迫自己睜大眼睛,那人的身影從模糊逐漸變得清晰,她依稀能認出眼前的這個人是誰了。
「路烜......」何薇喃喃地咬着他的名字,撐住他胸膛的手臂緩緩地爬上他的肩膀,環住脖頸。
他們之間的距離再一次被拉近。
路烜的氣息越來越不均勻,聲音比平常要沙啞一些:「你喝酒了?」
何薇沒有回應,她只感覺到眼皮子越來越重,越來越不清楚自己在幹什麼。
她搭着他肩膀的雙手微微一收力,下意識抬顎迎上。
下一秒她的唇瓣不知道被何物給覆上,有點軟軟的,吮吸一口,似乎還有點甜。她小心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,又很快地縮了回去。
路烜第一秒沒反應過來,他也喝了不少酒,但至少比何薇清醒些。
在酒精的發酵下,再被面前這女人一挑逗,路烜忍不住了,反手按住她的後腦勺,把她身子抵在附近的牆壁上,深深地回吻着。
蕭遲遲因為何薇過了許久還沒回來,便出來尋找。
她剛走到拐角處,一眼就看見在接吻的兩人,這兩人白天還在一前一後鬧着彆扭,現在熱吻地跟在熱戀中的情侶一樣。
蕭遲遲識趣地捂住嘴巴,悄悄地離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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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早上,何薇從自家的床上爬起,頭疼欲裂,感覺好像腦袋要炸了似的。
回憶起來,只記得昨天晚上和楊燚蕭遲遲去清吧玩,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卻不知道了。
至於是誰送自己回來的......大概是蕭遲遲吧。
何薇這麼猜測,還懊惱着自己有沒有酒後胡言亂語把南應合家的事情說出來,她在心裏狠狠地發誓再也不喝酒了。
門被人敲響。
何薇頂着個炸裂的腦袋,慢吞吞地下床穿鞋開門。一邊開門還一邊懷疑是誰會在大周末的登門拜訪。
何薇開門一看,是路烜。
「你怎麼來了?」喝斷片的何薇很顯然不明白為什麼路烜這時候過來。
路烜沒說話,手裡還提着一大袋東西,一進門就直奔廚房。
「一個女生也敢在外面喝那麼多酒。」路烜在廚房搗鼓,沒用他那足以殺死人的眼神看着何薇。
何薇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女孩子,低着頭,撥弄着自己的手指,嘀咕道:「還得多謝謝蕭遲遲把我送回來,也不知道我有沒有發酒瘋?」
路烜手中正準備切生薑的刀一頓,轉身看向何薇,但是刀沒有放下。
「你說,是誰,送你回來的?」
何薇聽路烜這種語氣,把疑惑擺上了臉,說:「不是蕭遲遲嗎?我喝多了上個洗手間她就把我送回來了?」
接下來,何薇能清晰地看見面前這位路大少爺的表情一點一點地變臭,她有種感覺,下一秒他手中的刀即將向她飛過來。
何薇心虛地咽了口口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