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意在前面跌跌撞撞地走着,徐朗從背後都能看出她的緊張。
她四處看了看,劇場前的水泥馬路上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,那一襲長裙被風吹動着,一頭長髮在風中凌亂。
她隨後走向了對面的花園。
她今天很美。
穿着黑色長裙的她站在舞台上,顯得很精緻,就好像某篇小說中幽暗森林裏的精靈,在徐朗的眼中,就好像電影里的人物。
她的美,在今天顯得很有質感。
那首英文歌他經常能在部門例會的時候聽她哼起,和蘇承不同的是,徐朗知道是什麼意思。
愁緒,憂鬱,少女的期許……
這首歌其實算是小眾的歌,寫給孤單需要慰藉的靈魂。
在那一刻徐朗有些開心,因為他覺得自己是真正能懂鐘意的那個人。雖然現在,她是部長,而他只是一個剛進學生會的新生。
而從那時候開始,他的歌單里也多了這麼一首歌。
他表現得很積極,團建聚會他總是第一個支持鐘意,他竭盡所能地去調動氣氛,他總會在旁邊默默地看着她。
可他以前,卻並不是一個擅長社交的人。
所以很自然地,有些事情總會弄砸。
那時候的他很沮喪。
但鐘意卻從來沒有抱怨過。
徐朗悄悄地望向她的側臉,那洋溢在臉上的笑容,徹底地將他融化了。他開始多了一些幻想,總會不自覺地靠近,他的世界開始迸發出了一些以前從未有過的光彩。
但那首歌,卻從來不是為他唱的。
後來,他總會嫉妒起那個部門裡有些沉默寡言的男生,因為他像個傻子一樣,對所有的東西都視而不見。徐朗世界裏的光彩漸漸少了一些顏色,但他依然會在人群中將目光落在鐘意身上,始終偷偷地注意着她。
他有時會在蘇承面前,開着他和鐘意的玩笑,每當看到蘇承那平靜的面容他總會在心底有些竊喜,他總會以這種方式試探蘇承,也總能看到他想要的結果。
但鐘意的態度卻越來越明顯。
每當看到鐘意的反應他心底就會一震,他感覺自己真的很愚蠢。
他好像成為了某種助推器。
這時,徐朗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兩個巴掌!
他漸漸發覺,自己的這種感情,或許永遠也得不到結果了。
他跟着鐘意走進花園的小路,黑暗的環境里他心吊了起來,鐘意的腳下一深一淺,卻仍舊一直向前跑去。
他知道,她正在奔向她的那個世界。
他看見她走向了那個人,蘇承為她披上了衣服,他甚至能聽到鐘意那砰砰而動的心跳,
於是他一顆心墜了下去,就那麼砸在了地上,四分五裂。
她真的,喜歡他啊……
唱歌時鐘意從舞台上看過來的炙熱目光,他一度坐得筆直,但卻沒有得到一點流連,那聽到蘇承離去時倉皇失措的緊張模樣,那冒着寒風匆匆離去的身影,都不是為了他。
他好想成為這個女孩世界的中心,但卻連邊緣也挨不上。
他低頭沉默着,走回了劇場。
……
一個星期後,看着群里元旦晚會第二次綵排的通知,蘇承請了假。
這個星期的部門例會,他也沒有去。
看着手機里鐘意的詢問,蘇承沒有回復,他關上手機,站在湖畔的欄杆邊,向著遠方望去。
這七天里,教室,寢室,食堂,三點一線的生活給了他極大的緩衝。
大腦完全放空,什麼也不去想,整個人徹底放鬆下來。他越來越懷疑之前參加學生會的意義,總是隨大流而去,其實也沒什麼意義。現在平淡的日子讓他的心很靜,蘇承覺得這樣也挺好的,什麼也不去想,就沒有什麼煩惱。
他終於可以把自己摘出來了。
蘇承雙手拍了下欄杆,轉身走了。久違的太陽掛在了天際,稍稍驅散了一些午後校園裡的寒意,蘇承沿着湖邊的小路慢慢走着,路過了教學樓,抬頭時,看見了兩道熟悉的身影從教學樓里走了出來。
鐘意和徐朗。
蘇承放慢了腳步,鐘意在前面走着,徐朗靠在稍後的位置。鐘意和他在說些什麼,兩人漸漸並肩。看這個方向,也是往大門去的。
「蘇承。」
他正要往旁邊繞一下,一個人叫住了他。
「祝如星?」
蘇承抬起的腳步僵住了。
教學樓門口,一個背着斜挎包的女生走了過來,她穿着寬大的白色棉服,上面印着一個可愛的小熊圖案。
這是蘇承的同班同學。
蘇承下意識地往鐘意那邊看去,不過好像他們並沒有聽到。
「你要去哪裡?」
祝如星問道。
「額……我要去外面廣場,買杯喝的。」
「天辰嗎?正好我也想去買,要不一起?」
「對。」蘇承點頭,「那走吧。」
兩人聊着,穿過大門,前面的鐘意和徐朗不知去了哪裡,到這時已經看不見兩人的身影了。校門外的一段路在樹蔭下,祝如星將滑落的包往上提了提,路上,她一直在找着話題,蘇承也不好冷淡,跟她一直聊着。在班上的時候,偶爾兩人說上過幾句話,在蘇承看來,祝如星身材小小的,白皙的臉龐有些圓圓的,在他的審美里,在班上屬於很好看的那一列了,不過蘇承覺得更好的是她的性格。
怎麼說呢?
嗯……有些搞笑,總之讓人感覺和她一起聊天的話很舒服。
祝如星捋了捋頭髮,今天的她將劉海掀了起來,眼眸灼灼有神。她笑得很開心,蘇承有時候不經意間的一句話都能把她逗笑。
「真是絕哈哈哈。」
祝如星笑着拍了一下蘇承。
蘇承也在笑。
兩人這樣打鬧着,蘇承忽然感覺到就像存在着某種默契一般,兩人都很開心。走着走着,到了天辰廣場。
這是旁邊幾個大學中間的商業城,算是在這個城市裡很好的商場了。
「哎,去二樓買那家最近很火的奶茶嗎?」
祝如星問道。
「走咯。」
蘇承說。
廣場上,人流不息,作為這邊的中心點,在快到傍晚下班的這個時間,是人們的聚集中心。和他們同齡的大學生居多,一路走過來,兩人都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。
他們順着扶梯來到二層,往裡走一點,是一家新開的奶茶店。
這時裏面幾乎坐滿了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