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黛血液倒流。
三年了,至今想起那個被他拿掉的孩子,仍呼吸困難。
小允奕想跑向唐紹城,可手被施黛拽着,他扯了扯她的手,「黛黛老師?」
施黛回神。
抿了抿唇,她牽着小允奕走向唐紹城。
她蹲下來,沖小允奕一笑,「小允奕,拜拜。」
「黛黛老師拜拜。」
施黛轉身,挺着背離開。
從始至終,她都不曾看過唐紹城一眼。
但她知道,唐紹城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,一如既往,清冷犀利。
三年不見,她變得越發溫柔漂亮了。
唯有那道背影,如同當初離婚時那樣,瘦削硬挺。
直到那道犀利的目光消失,施黛頓住,閉上眼,仰面深吸口氣,緩緩吐出,再次舉步離開。
可當天晚上,許久不曾做過夢的施黛做了個鮮血淋漓的夢。
有個渾身是血的小孩一步步朝她走來,嘴裏喊着『媽媽』『媽媽』。
施黛倏然驚醒,大汗淋漓坐起身。
眼圈微紅,她閉上眼揉捏眉心,下床倒了杯熱水,在沙發上坐下。
她沒有開燈,一直在沙發上坐到天亮。
整個人獃獃的。
她機械般起身,刷牙洗臉,吃早餐,換衣服,開門準備去學校,卻看見一束向日葵出現在眼前。
她頓住,順着抓着花束的手看過去。
殷哲笑容滿面,「早上好黛黛,昨晚睡得好嗎?」
施黛面色蒼白,殷哲臉色一變,捧住她的臉,「你怎麼了?最近小孩子們很調皮嗎?」
施黛反應遲緩,抓下他的手,搖頭一笑,「我沒事,昨晚沒睡好而已。」
看這樣,可不止沒睡好而已。
殷哲蹙眉,可也沒再問。
送施黛抵達英程小學,他看着施黛進去才離開。
而他前腳剛走,後腳唐紹城的車便到了。
小允奕下車,和車裡的男人揮手,「舅舅再見。」
唐紹城看着小允奕進去,幽深的瞳孔掃了一圈,才道,「走吧。」
……
小允奕一進教學樓便遠遠瞧見迎面走來的施黛,一聲清脆的『黛黛老師』剛要喊出口,卻見對面的施黛倏地掉頭走了。
他頓住,沒多想,進了課室。
那頭,施黛在走廊轉彎處停住。
她閉眼靠在牆上。
她不想看見小允奕,看見他,她就想起唐紹城,想起那個夢。
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情緒有點異常。
也許,再給她一點時間平復一下,就好了。
她深吸口氣,朝課室走去。
只是每次目光觸及小允奕時,她都會不可避免想起唐紹城,下意識的,開始將他忽略。
小孩子都十分敏感,因施黛不敢看小允奕,所以她並未看見小允奕有些受傷的臉。
放學她帶領全班到校門口等家長來接。
唐紹城依舊是最後一個來的。
小允奕看見舅舅,剛想和施黛走過去,就見施黛拍了拍他的腦袋,「過去吧,你家人來接了。」
小允奕心中一喜,今天一整天施黛都沒和他說過話。
他重重點頭,「謝謝黛黛老師。」
他沖向唐紹城,上車前回頭想和施黛揮手說再見,可這一回頭,看見的是施黛頭也不回的背影。
他愣住,眼睛急劇發紅,委屈不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