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汐昭放下手機,整個人都變得陰鬱了起來。
進了醫院,站在病房前,韓汐昭深提一口氣,吐出來的時候,臉上由陰轉晴,竟掛上了燦爛的笑容,仿如雨後初陽,那麼清新溫暖,令人心曠神怡。
推門進去。
「爺爺,我來看你啦。」這是韓汐昭在爺爺面前慣有的姿態,永遠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,永遠撒嬌永遠天真。
「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百合呢。」明明沒有人搭理,她還是一副興沖沖的模樣。
項宇天沒有她那樣切換自如的演技,他最多就只是把事情放入心中,不去表現情緒,故意去換上與自己心情格格不入的偽裝,他做不到,也未曾試過。
走進來之後,他心情越發沉重,也不知道是什麼開始的,明明早上醒來,他心情還是很好的。
項宇天看着床上的老人,也開始有些傷感,林宵的爺爺和爺爺一般年紀,活到現在,可以說是壽終正寢,他尚且覺得惋惜。自家爺爺躺在床上,實在是有損他老人家的威嚴,爺爺那麼高傲一個人,如何忍受得了變成這副模樣的自己。
項宇天望着眼前這個自己幾乎仰視了一生的老人,柔和的眼神中還是帶上了深深的悲傷。
韓汐昭清脆的聲音像是附着了一股古老的神秘的魔力,催眠似的把他帶向記憶中的遠方。
那是早春時節,項家花園裡青青一片嫩草色,生機無聲無息地在各處蔓延,迎春花已經開了,黃燦燦的一團,極為亮眼。
有隱約的聲音傳來,但聽不清楚,循聲走去,漸漸清晰了起來,這是一個低沉嚴厲的聲音。
「立好了,手不要打彎。」
「身體要直,不要抖。」
視野發生了變換,一個男人背手而站,一股自內而外的威嚴感侵壓而來,令人不敢直視。
再往前一點,有一個男孩正在樹下倒立,孩子尚未長成,但眉眼五官已經初具雛形,已是儀錶堂堂的佳容,這正是年少時的項宇天。
倒立,只是體能訓練之一,一米之外,還站着個小女孩,大約六七歲的年紀,白白凈凈的一張小臉全是委屈和心疼,眼巴巴地盯着小小少年看,真是一副惹人憐愛的可憐樣,她手中還抱着一件外套和保溫杯。
項宇天知道裏面裝的是姜水,他每天訓練的時候,明明是無暇看顧韓汐昭的,可現在,他卻能清晰的看到她面上所有神情。
他想,自己是在做夢吧。不過,從現在,以一個男人的眼光去看,韓汐昭真是一個美人坯子,小小年紀,眉毛是眉毛,眼睛是眼睛,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就讓人憐惜,難怪他會這麼疼愛她。
意猶未盡,想着往裡探究,神思卻在那一刻重回大腦,病床邊的韓汐昭已經不說話了,這會兒正在觀察器械上顯示的數據,項宇天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,不過幾分鐘的時間,他卻好像做了一個很久的夢。
又看了一眼韓汐昭,一點也沒有長殘,反而更加美了,是一種初看驚心,再看入迷的嬌媚。
他見過的美女不在少數,但像韓汐昭這樣的,明眸皓齒,笑起來眼若星辰,半數里清純無害,舉手投足間嬌俏靈動,無意中又嫵媚動人,風情展露的,他再沒有見過。
冰肌玉骨,韓汐昭又恰有一副天然的好皮囊……
就在這時,手機突兀地響起,他看了一眼,起身往外。
韓汐昭轉身看他身影走出去,鬼使神差的也跟着走出去。
只聽見項宇天柔聲說我現在在醫院,她過去把電話搶了下來,夾槍帶棒道,「不好意思啊薇薇,這個晚上,宇天要和我一起等待明天情人節的到來,你還是早點洗洗睡吧,我想你也沒有心思吃晚餐了。」
項宇天把手機奪走之後,發現韓汐昭已經掛了電話,正想發火,看韓汐昭努着嘴巴提醒他爺爺還在,面對韓汐昭不收斂的囂張,他也只能收起火氣。
在爺爺面前,他不會對她如何,所有不滿只換作惡狠狠地朝她瞪過去的一個眼神。
離開醫院之後,兩人一起回家,一上車,韓汐昭就倦意濃濃的靠着座椅閉上了眼睛,她知道兩個人之間會是令人窒息的沉默,她選擇不去面對,她是累了,才不想說話的。
林嬸已經在準備晚餐,韓汐昭回到家,便上了樓,倒是項宇天,悠哉悠哉地在沙發上看起雜誌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