臨州城中心位置,外三層里四層的「客歸來」酒樓面朝大街,招攬着過往的客人。
無論是達官貴人、平民百姓,只要付得起酒錢,都能進裏面坐一坐。
酒樓的生意這幾日格外火爆,就連一樓的散桌也沒有空餘,林小娘與張家傻子少爺的男女故事顯然是頭功。
「聽說,張家少爺雖然是個痴兒,但在男女情愛上卻異於常人,甚是精通。張府沒有搬遷之前,每日都要到這豪擲千金,為的便是抱得美人歸。」
酒樓一角的散桌,絡腮鬍的大漢手指點了點桌子,唯恐別人會錯意。
「我也聽說了,此番張府舉家搬遷治病是假,實則是張老爺在躲避這個林小娘,就是害怕自家兒子被一個寡婦纏上……」
旁坐的漢子一臉贊同的附和。
在兩個當事人都沒有站出來的情況下,以酒樓為中心的大街小巷皆在議論兩人之間的『秘密』。
每個人都在神神秘秘地說著什麼,好像他們都親眼看到這對姦夫**在行苟且之事。
「林小娘的俏模樣,十里八村當屬這個。」旁桌的漢子顯然喝高了,豎起大拇指的同時還不忘再倒一口酒水。
胡亂擦拭了一下嘴角:「為了一點銀兩也是真能糟踐自己,跟個痴兒還不如跟我。十里八村的打聽下,爺的功夫可是得到不少小娘子的讚賞,俊得很!」
此話說完,引得旁邊幾桌哄堂大笑,眾人開始調侃起大漢來。
對於此種景象,酒樓的夥計們早已按奈不住,想要替掌柜教訓一下這些口無遮攔的漢子們。
好在林蘇已經告誡夥計們,隨着這幫漢子怎麼說,只要酒樓生意好便好,倒也沒有什麼衝突發生。
林蘇雖為女子,但為人並不吝嗇。
此時,對面的茶樓,一老一少端坐在一張靠窗的桌子。
官員打扮的年輕人,白凈的臉龐透露着一股陰柔感。老人則是一身錦衣華服,顯得很富態,只是神情有些憔悴。
兩人好像在商討什麼事情,交談途中不時看向對面的「客歸來」酒樓。
「二叔,事情要抓緊啊。」
看到對面老人一臉為難的樣子,年輕人又開口道:「二叔不要有負擔,這也是為了蘇妹着想。她跟了我,即便做了妾,也好過一個婦道人家在這市井獨活不是?」
「可……」
「沒有什麼可不可的……況且你幫我,我也會記得二叔的好,堂弟的事情……」
年輕人顯然沒有了剛才的耐心,言語中威脅的語氣更多。
「晌午人多的時候,你再帶人過去。到時候我自會出面,一切就按原來計划行事就行了。」
年輕官員已經不耐煩老人的猶豫,說罷直接起身離去。
晌午。
「客歸來」酒樓里三圈外三圈地圍滿了人,看熱鬧的人格外多。
「二叔,先前您待我視如己出,為何現今如此咄咄逼人?」
林蘇看着眼前這個曾經令她尊重的老人,甚是不解。
「什麼都不要說了。酒樓也有我的一半,如今經營一般,況且你還與張家小子不清不楚,讓我如何信你?難道我還要等到這酒樓改姓張?要麼現在就給錢,要麼就把酒樓轉讓給我。」
王二叔眼中閃過一絲別人無法察覺的不忍。
「我……」
正當林蘇陷入兩難之際,響亮的聲音從酒樓外面傳來:「二叔,何故如此?」
此話一出,酒樓里的酒客,酒樓外的看客皆被此人吸引過去。
熟悉此人的客人開始小聲對身邊的人說道:「他叫王有志,是王家的遠房親戚,跟王家也算同枝,聽說在京城,官還不小……」
「賢侄,什麼時候返鄉的,回來也不去二叔那裡坐坐。」
王二叔一番初見時的熱絡,彷彿剛才與王有志喝茶的另有其人。
再見來人,一身深青色官服,頭戴折上巾,眉眼間自有一股官威。
「二叔見諒,小侄回來是為公事,來去匆忙,不好去府上叨擾,擇日定要去賠罪。」
說完,王有志彎腰作揖,態度誠懇無比。
「哪敢,哪敢……如今賢侄也是官家之人,不可隨便行禮」。
兩人你來我往,上演着一場叔慈侄孝的情景劇。
「對了,二叔,剛才為何事這般侮辱嫂嫂?」
又是一番你來我往的對話,王二叔將酒樓在林蘇的經營下如何不濟,與張家小子如何行苟且之事,倒苦水般又說一遍。
王有志時而點頭,時而皺眉,這副神態在外人看來顯得極其認真。
「這個……」王有志看向林蘇欲言又止。
半晌,王有志微微一嘆氣,隨即臉色變得堅毅起來。
他來到林蘇跟前小聲說道:「蘇妹,借一步說話。」
「蘇妹?」
林蘇很討厭除了至親之人以外的其他人如此稱呼,不過礙於情面也不得不回應:「堂哥,有什麼事情就在這裡講吧……」
「此事對你甚為重要,恰好能解決當前的糟爛事,不過還是避一下人為好。」
此時,王有志的聲音很小,只有跟前的林蘇能聽到。
「好吧……」
林蘇此時已經似有差距,這個王有志極有可能是張知白所說的背後之人,但她還不十分確定,決定聽一聽這個遠房的堂哥究竟說些什麼。
臨州城,張府。
「愛你破爛的衣裳,卻敢堵命運的槍……愛你對峙過絕望,不肯哭一場……」張知白這幾日已經漸漸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。
也想明白了可能要在這個世界生活很久,亦或者永遠要生活下去,索性試着放寬心態。
便宜老爹那邊,他沒有過去擔心。
生命危險暫時沒有,以自己現在的能力,恐怕也查不出個所以然。
先解決眼前的衣食用度,再去想其他事情。
大晌午雖然只有粥食,滋味寡淡。但心情明顯影響食慾,喝了兩大碗。
「少爺,愛我?」吳大滿臉疑惑,隨即低頭。
看了一下滿是補丁的衣衫撓撓頭:「忠僕的戲過了?被少爺愛上了?老劉頭這破衣服魅力這麼大?」
「對峙過絕望?沒錯!老爺被擄以後,確實令人絕望,但我也哭了好幾場啊。少爺這是在點撥我?不喜歡我哭的樣子?」
「嗯,一定是這樣。記下來,以後在少爺面前盡量不哭。」
「愛我破爛的衣裳,卻敢堵命運的槍……愛我對峙過絕望,哭了好幾場……」吳大小聲跟唱,不一會竟然被自己感動哭了。
「吳大,你擱那干雞毛呢?」張有財確實有點討厭愛哭的吳大,關鍵頻率也太高了。
「啥?」吳大表示一臉疑惑。
「你過來,看我穿這身怎麼樣?」張有財擺弄着披風,顯得有點不自信。
身材倒是沒有變,還是以前那個威猛的少年。
只是這大夏王朝的衣衫穿起來着實有點彆扭,看來還是需要時間來適應。
「披風雖然舊了些,但少爺一穿上,嘖嘖嘖……人中龍鳳,完美!」吳大眼中沒有一絲恭維,甚是真誠。
「少爺這是要去林小娘的酒樓嗎?」
「去嗎?」
「嗯?我?」
「配嗎?」
「啊?」
「這襤褸的披風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