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嗖」
一支冷箭射出,一隻老虎應聲倒地,地上流了一灘血。
不遠處的灌木叢中,一老人盯着老虎,直到老虎一動不動。
老人背起長弓上前查看,只見虎身下有一嬰兒,嘴唇已經發紫了。
「哎呀,這個娃娃怕是快不行了。」
老人一邊說著一邊抱起孩子。
「苦了你了,這麼小就被丟棄了,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」。
一邊說著,老人抱起嬰兒,躍身上馬,拿起馬鞭狠狠抽了馬兒的屁股一下。
「駕」
馬兒在林間小路飛快的跑着,不一會就回到了上風村。
上風村,是西慈國的東部邊境村,當地匪患山賊較多,加上兵荒馬亂的,當地村民自發組織武裝和站崗,在入村口設立崗哨村子周邊也圍起了簡易的籬笆。
上風村西部有一山谷,自古以來這裡都是兵家要地。
一來國家希望戰爭處於上風,二來山谷的風經過上風村向東吹,因此得名,當地民風彪悍,人們自幼習武,以保村莊安全。
「呦,這不何家三叔嘛,這麼早就出去打獵了?」
村口的哨兵搭話道。
老人姓何,名曰何魁,家裡排行老三。
村裡人都叫他三叔,三叔為人沉默寡言,不善交際,卻樂於助人,在村裡人緣很好,世代以打獵為生,騎馬射箭十分擅長。
「是啊,北邊林子里有老虎,被我射殺了,撿到一個嬰兒,也不知道是個誰家嬰兒,現在我看這孩子狀況不好,你們趕快拿去給郎中看一下」。
哨兵聽了自然不敢耽擱,抱起嬰兒去了郎中處。
哨兵剛要走,何魁隨即說道:「對了,北邊的老虎麻煩你們巡邏的時候帶一下,我們全村每家每戶分些肉來吃,老虎皮留給我就行了。」
哨兵每天都會經過北面的樹林查看情況,何魁打獵技術很好,自己吃不完的肉都會拿給村裡的人吃,村裡的人自然也就非常樂意幫助老人,何魁在村裡也是德高望重,非常受尊重。
「好嘞,三叔,放心吧,我們巡邏正好給你帶來,不妨事。」
「辛苦你們,改日來我家中喝酒。」何魁面部僵硬的笑了笑,但還不免有些擔憂。
「好說好說。」哨兵客氣了一下,拱了拱手,何魁還禮。
離開村口崗哨處,老人回到家,何魁的老伴早已做好了飯菜。
何魁的老伴名叫苑青,兩人結婚幾十年,村裡人只知道他們幾年前逃荒來到村裡定居,至於其他的村民也都不太關心。
「回來啦?我說這天這麼冷,你還要出去打獵,累壞了吧,吃飯吧。」
苑青一邊說著一邊把菜從鍋里舀在盤子里,雖然不是剛出鍋,但也冒着熱氣。
何魁把獵弓和羽箭掛在了木架子上。
「今天打獵,我看到林中有一隻老虎,我們村周圍好多年沒有老虎了,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。」何魁將自己的擔憂說給苑青。
苑青將手中的活停了一下,似乎領會了什麼說道:「你是說?匪患勢力擴大?」
「是的,按照以前的慣例是這樣的,村裡最好加強防備。」何魁說著坐下,拿起煙袋抽了起來。
「那你是不是……」苑青說道。
何魁瞬間打斷了老婦人的話說道:「不要說了,不可能的,現在我只想在這裡打打獵,安度晚年,外面的事,都是過去了。」何魁猛的吸了幾口煙,翹起了腿。
「沒人比我了解你,你真的能放的下?我看你不行,莫說你是因為負傷。」苑青懷疑的說。
「行了,這個話題就到這,我不想再說了。」何魁無奈的攤了攤手。
苑青不依不饒的說道:「這個世界,沒有人能置身事外,我們更難,就算在上風村,匪人有一天來了,你也不能坐視不理,沒人比我了解你。」
「你說的沒錯,村裡我自然會幫忙,但是但我和他們已經沒有任何瓜葛。」何魁態度十分堅決。
「但願能如你所願吧,這裡也是世外桃源。」
「對了,我撿到一個棄嬰……」
苑青怔了一下,若有所思的說道:「你想把他養大是嗎?這麼多年也委屈你了,我不反對。」
「不不不,這麼多年,委屈的是你,你不該跟我過這種生活的。」何魁說。
「我不稀罕那種生活,現在才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候,我不後悔,我們把孩子留下吧,這也是我想的,你不要想太多。」苑青說。
苑青的話溫暖了何魁,他們走過了幾十年,老人眼中泛起淚光。
「這個孩子我們養起來吧,把他養大,把我們的本領教給他,讓他能在亂世之中有一技之長,也好生存下去。」何魁說道。
苑青點點頭問道:「孩子現在在什麼地方?」
何魁回答道:「在白崢白郎中那裡,等下我去看看,如果孩子命大或許能活。」
何魁雖然擔憂,但是人到了這個年紀,自知人不能勝天,天意並非人力能勝,這也是何魁這麼多年闖蕩得出的結論。
苑青用手摸了摸盤子,感受到菜還沒涼說道:「快吃吧,冬天菜涼的快,吃完了我們去看看孩子。」
「嗯嗯,你也趁熱吃吧。」何魁說。
吃過了飯,鎖上了門,兩位老人來到了村白崢白郎中家裡。
白崢,二十五歲,村裡的郎中,自幼跟隨父親學習醫術,但是醫術不精。
「我師傅在行醫,你們不能進去打擾師父。」一名小童攔住了這對老人的去路。
「不去也行,你得告訴我,那個娃娃怎麼樣了」老人擔心的說道。
「不樂觀」小童說「你們得做最壞的打算。」
「最壞的打算?你是說……」苑青有些緊張的問道。
「九死一生」小童答道。
說話間屋裡青光乍起,天上飛鳥,林間走獸或飛或跑,遠處的山發出了轟隆隆的響聲,河水裡翻騰騰,天上雲疾速飄走,狂風大作,一瞬間好似過了一天。
「嚶嚶嚶」
突然屋子裡一陣嬰兒啼哭,兩位老人和小童沖了進來,房間內一片凌亂,嬰兒坐在床上啼哭不止,白崢坐在地上驚魂未定。
「師……師父你沒事吧?」小童來到師傅面前問道。
「這……這……到底是怎麼回事?」白崢驚恐的說。
「白郎中你沒事吧,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」何魁攙扶起白郎中。
白郎中慢慢緩過神。
「這個男嬰剛來到我這裡,我看他臉色青紫,呼吸微弱,我就開始醫治他,他的脈搏越來越微弱,越來越微弱,我以為這孩子活不成了,可誰知道,這孩子自己好了。」
說話間白郎中拿開老人的手,自己站了起來。
「肯定是師傅您醫術高超。」小童說。
「這不是的,我自己的能力我自己心裏有數,但是確實不是這樣,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」
「白郎中,既然這個小嬰好了,那就是最好的事,你們說是不是?究竟是怎麼回事,這不重要。」何魁說。
苑青也連忙說道:「是啊,是啊,娃娃活了就是好事。」
苑青抱起了嬰兒,在懷裡十分喜愛。
「慚愧慚愧。」白崢搖搖頭說:「也沒幫上你們什麼忙,真是慚愧。」
「白郎中,不要這樣講,這娃娃要不送來你這裡,還說不定什麼樣的,或許是之前的醫治起了效果也說不定。」何魁說。
「這個娃娃聽哨兵說是三叔在林子里撿到的嗎?」白郎中說。
「是的,我本想獵虎,沒想到老虎身下有個娃娃」何魁說。
嬰兒在苑青的懷裡安靜了下來,哭聲慢慢的停止了,或許他能在苑青的懷裡感受到安全和親切。
「白郎中,老夫一生無子嗣,這娃娃也怪可憐,我想留下養着,也算是有個後。」何魁慢慢的說著。
白郎中尷尬的笑了笑說:「哈哈,我明白了,你們領去就是,到時候孩子長大了,還得叫我一聲叔叔呢。」
「那就認你做乾爹吧,是你救了他一命,這是理所應當的。」
「哈哈那自然好,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。」白醫生說道。
轉眼間天色已晚,老人夫婦帶着孩子回到了家,從此也算正式領養了這個小娃娃。